蕭泰然遠征莫斯科

蕭泰然遠征莫斯科

 

 

1999年1月6日蕭泰然的現代音樂作品〈福爾摩沙交響曲〉，在莫斯科著名的柴可夫斯基音樂廳舉行世界首演，由俄裔旅美指揮家Jordania擔任指揮，由他一手組成的俄羅斯聯邦交響樂團演出，結果引起熱烈迴響，頗受好評。

 

2000年4月5日，再接再厲，在同一地點，再度由原籍喬治亞的Jordania指揮他自己的樂團及二十多位一流歌手組成的合唱團，共同精彩地演出蕭泰然的兩首名曲：〈一九四七序曲〉及〈鋼琴協奏曲〉。擔任鋼琴獨奏的是曾獲柴可夫斯基國際比賽首獎的鋼琴家Anatoly Sheludiakov，目前任教於莫斯科音樂院。

 

去年1月的音樂會雖然深具歷史意義，但只有蕭泰然與他的朋友 莊傳賢 先生出席。除了《新台灣》雜誌有一篇 莊 先生的文章之外，台灣所有媒體都沒有報導這場〈福爾摩沙交響曲〉的世界首演，因此雖然蕭泰然的作品在俄國莫斯科創造了文化奇蹟，卻無聲無息地讓它過去。

 

但今年4月5日的這場演出，在蕭泰然文教基金會董事長陳秀麗、歌劇專家曾道雄及音樂評論家林衡哲的帶領下，共有三十位蕭泰然的音樂知音陪伴蕭泰然遠征莫斯科，讓 蕭 教授有「吾道不孤」之感；而莫斯科的台灣文化、經濟辦事處，也買了一百多張票招待當地友人，媒體人以及台僑團體共襄盛舉，因此未演先轟動，莫斯科台僑作夢也沒想到台灣作曲家的作品能登上莫斯科的樂壇，而且受到俄羅斯人民熱烈的迴響。雖然這是我個人第五次聆賞蕭泰然的〈鋼琴協奏曲〉，第八次聆賞他的〈一九四七序曲〉，但大部分莫斯科台僑及旅行團團員都是第一次聆賞這兩首作品的演出，因此他們內心特別感動，有些人甚至流淚，並從內心深處感受到身為台灣人的驕傲。俄國有柴可夫斯基及拉赫曼尼諾夫的浪漫派的偉大傳統，我們台灣人也終於透過蕭泰然之手，譜出了代表台灣人心聲的浪漫派音樂。他不僅屬於台灣人，也是屬於全世界。

 

蕭泰然的〈C小調鋼琴協奏曲〉作品53號，是我個人在擔任南加州台灣人聯合基金會會長時催生的，在他三首協奏曲中，以此曲心血花得最多，寫作時間也最長。在他這首傑作中，可以聽出濃厚的思鄉之情、虔誠的宗教信仰，與真摯的人間感情，深入反映其純真個性與個人靈感的結晶。

 

蕭泰然在1992年4月完成此曲，1994年4月10日世界首演，由蕭泰然的知音克萊‧米契爾（Clyde Mitchell）指揮溫哥華交響樂團與當時十六歲的台裔鋼琴家湯崇生共同演出，幕後的催生者是 陳慧中 女士。這是一場轟動溫哥華樂壇的歷史性盛會，溫哥華的政壇知名人物及學術界重要人物均出席這場音樂會。這是一場令人終生難忘的台灣音樂的精神饗宴。

 

後來我又在1995年，在洛杉磯及台北二地聽到蕭泰然的恩師彌敦‧ 史坦 博士分別與Redlands交響樂團（指揮是美國指揮家Jon Robertson）及亨利‧梅哲的台北愛樂管弦樂團合作演出。 史坦 博士成熟的風格與對蕭泰然深刻的了解，更加深了我對此曲的認識。

 

1998年鋼琴 家陳郁秀 女士與師大交響樂團合作演出此曲，她把第二樂章台灣民謠〈心酸酸〉的曲調，令人動容的含蓄與婉約之美，做了最貼切的表達。

 

此次蕭泰然鋼琴協奏曲的俄羅斯首演，是我聽過所有此曲的演出中，最完美的一次搭配。不但俄羅斯聯邦交響樂團是一流的，演奏的鋼琴家謝盧里亞科也是一流的高手，而且他本身非常熱愛蕭泰然的作品，因此他的演出自然能感動聽眾的心靈。儘管我們的俄國導遊說：蕭泰然的作品，有一點俄羅斯的味道，但所有的聽眾都明白這是一位來自台灣的作曲家的作品，蕭泰然已經把〈心酸酸〉的民謠素材，提升為精緻台灣文化的代表性作品，不但感動自己的同胞，也感動異國的俄羅斯人。3月18日阿扁與呂秀蓮為台灣人創造了「政治奇蹟」，4月5日蕭泰然的音樂也在莫斯科的柴可夫斯基音樂廳，為台灣人創造了「文化奇蹟」。

 

如果說貝多芬的第九合唱交響曲與馬勒第八千人交響曲，是他們一生中心靈最接近上帝的偉大創作，那麼蕭泰然的一九四七序曲，也可能是他一生中心靈最貼近上帝的永恆創作。此曲也是他所有管弦樂作品中，最常被演出者。我永遠不會忘記1995年6月3日此曲在美國北加州的世界首演，這是我個人於1970年4月15日在紐約林肯中心聆聽二十世紀大提琴泰斗卡薩爾斯（Pablo Casals）演奏〈白鳥之歌〉後，最動人的一場音樂聆賞經驗。那次我被卡薩爾斯對他祖國加泰隆尼亞之愛所感動，這次我被蕭泰然對祖國台灣之愛所感動。名鋼琴家陳美滿聽完此曲的世界首演後說：「蕭泰然不僅為台灣人民譜出了一篇血淚史，同時這部作品的表現方式是不分地域與種族、大家都能接受的、沒有時間性的『世界性』的傑出作品。」

 

此曲世界首演之後，我又在洛杉磯「向台灣人致敬」音樂會中，聽到由大山平一郎指揮亞美交響樂團，以及Jon Robertson指揮紅地交響樂團演出此曲，雖然一再聆聽，還是非常感動。返台後曾在國家音樂廳聽過陳秋盛與市交演出此曲。去年二二八紀念音樂會由蕭泰然親自在嘉義文化中心演出此曲。但是最感動的一次是今年2月27日在台北新舞台，由金希文指揮音契交響樂團與音契合唱團合作演出，台上的演出者與台下的聽眾互相感動，坐在我旁邊的李遠哲夫婦也情不自禁起立鼓掌。 蕭 教授在接受獻花時，也流下了一生最多的淚水。

 

此次〈一九四七序曲〉在柴可夫斯基音樂廳的演出，雖然交響樂團的水準很高，但美中不足的是合唱團只有二十多位。雖然他們個人的技巧不錯，但整體的衝擊力不夠，無法表現此曲震撼心靈的效果，因此聽過台北金希文指揮此曲的同行朋友，都覺得台北的演出比較感人；但俄羅斯的聽眾及第一次聆賞此曲的同行朋友，似乎都相當感動，有些台灣聽眾甚至流下了熱淚。我們的導遊說：她聽此曲所受的感動超越了柴可夫斯基的〈一八一二年序曲〉。希望下一次此曲在莫斯科演出時，能把此曲的內容與解說放在節目單上。

 

蕭泰然文教基金會在團長陳秀麗及領隊曾道雄的帶領下，在歷史性的音樂會後到布拉格參觀史美塔那（Smetana）紀念館，維也納參觀舒伯特及貝多芬紀念館以及布達佩斯的李斯特與巴爾托克紀念館，都有很豐富的內涵。這才發現整個台灣連一個音樂家紀念館都沒有，希望在新總統上任後，能以長遠的計畫，催生第一座台灣音樂家的博物館，收集多彩多姿的民歌、民謠素材及所有具國際水準的作曲家與演奏家的資料，為下一代留下豐富的音樂文化底財產（作於2000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