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愛樂者的人生追憶錄 （2）小學時代的音樂追憶

一位愛樂者的人生追憶錄

（2）小學時代的音樂追憶：音樂啓蒙老師蔣霞如

20世紀初，很多小孩子都因白喉而去逝，例如馬勒的大女兒瑪麗亞，也是在四歲半時因白喉而過世；而我借住堂伯父郭雨新的台北房子時，我也得過白喉，因當時尚未有疫苗，我算是幸運地逃過一劫，不久又得赤痢，情況同樣很危急，二次都是死裡逃生，從鬼門關前撿回一條小命。

　　經過這二次致命性的大病，命雖保住了，但體質變差了，身體更顯得瘦小羸弱，因此一直拖到我足歲八歲、虛歲九歲才上小學。當時的學區是台北市中山國小，從長安東路郭伯父的家，要走30分鐘的路才到得了學校，而且台北路況車多複雜，父母放心不下，最後才決定送我回故鄉宜蘭念小學，一方面考慮到鄉下空氣較好，對我體弱多病的身體應有幫助，再者宜蘭的中山國小離我老家只有五分鐘路程，不但方便而且安全，所以我就回去宜蘭和祖父母住在一起。中山國小是宜蘭縣第一所小學，目前已經是百年老店，蔣渭水、郭雨新等都是校友，許多宜蘭的名人也是畢業於此，我的祖父也曾在此校教過書，並且培養出四位宜蘭縣長。

　　我的小學音樂老師名叫蔣霞如，在她的指導下，我們才知道有高山族音樂與舞蹈的存在，並組成一個小型的舞蹈團，帶我們到校內外表演，那是小學時代頗值得回味的一件樂事；而對我個人影響最大的是，在她的指導下，我以黃自的〈踏雪尋梅〉獲得宜蘭縣歌唱比賽小學組第一名，對現在已經變成音癡的我，大家都笑我：「可見當時你們宜蘭的音樂水準是如何？」不過我必須感謝她當年的教導，我日後對音樂產生那麼大的興趣，甚至成為我生命的一部分，也許跟她對我的啓蒙有關。而且後來我才知道，她跟蔣渭水妹妹有親戚關係，而我家跟蔣渭水的元配石夫人，也有親戚關係，因此我們也算是遠親。

　　小學時代我除了歌唱比賽和演講比賽得到全縣第一之外，我的乒乓球也打得不錯，還參加比賽拿過全校亞軍，冠軍則是後來變成名指揮家的陳澄雄，他是我中山國小的同屆同學。陳澄雄是國內元老級的指揮家，曾留學維也納，也擔任過國立台灣交響樂團指揮多年；1992年台北縣舉行國內首次「江文也音樂節」，就是由他擔任指揮，並錄製過三張江文也的音樂專輯；2010年中國副總理李嵐青催生的廈門「江文也百歲冥誕紀念音樂會」，也是邀請陳澄雄去指揮。我因為在美國創刊「台灣文庫」，在1984年3月出版的第一部書便是《江文也的生平與作品》，而認識了江文也的中國大女兒江小韻，她為了報答26年前的美事，讓江文也的音樂生命復活，而推薦我參加此一盛會，在台灣的七位受邀者，只有我不是音樂行家。我因為與陳澄雄同機抵達廈門，托他的福而備受禮遇，在紀念會中，我有機會提出建議：「每年舉行江文也亞洲國際音樂節，每年由中國、日本和台灣輪流舉辦，以江文也的作品為主，也順便介紹三個國家現代作曲家的作品，以江文也的作品為平台，來促進國與國之間的和平與瞭解。」可惜我人微言輕，這個夢想還未實現。我在花蓮門諾醫院就職時，陳澄雄常常會邀請我去欣賞他指揮的音樂會，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他指揮羅西尼的〈塞爾維亞理髮師〉，不但演出精彩，會後還邀請我與音樂家們一起吃宵夜敘舊，維持永恆的音樂友誼。2016年4月我出版《台灣音樂之光》，他也在百忙中來參加新書發表會，並暢談我們之間60年的音樂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