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醫界的人道主義者――陳五福

台灣醫界的人道主義者――陳五福

 

我與 陳五福 醫師（1918～1997）是同鄉，他又是我舅父的好朋友，因此我從中學時代便認識他。或許是太熟悉的關係，我從不把他當作偉人看待。他是和藹可親的長者，為盲人做了不少好事；他對鄉土的熱愛與台灣民主運動的關心，無形中縮短了我和他的距離。

 

在大學時代，每次放假到羅東看我舅父時，我也順便去拜訪 陳五福 醫師，因為我也是史懷哲的崇拜者。史懷哲去世時，我讀醫科五年級，寫了一篇五千字的文章敬弔他，收入我三十年前主編的《二十世紀代表性人物》，這是我生平第一次寫偉人逝世的敬弔文章。陳五福深受史氏「尊重生命」與人道主義精神的影響，與史懷哲通過信，並在台灣成立史懷哲協會，以及在宜蘭羅東成立台灣第一所盲人學校，造福無數盲人，讓他們自立更生，有些畢業生甚至成為留美博士。我期待有一天我們國中的教科書，能把史懷哲及陳五福的精神友誼寫進去，讓台灣社會能普遍提升「尊重生命」與「人道主義」的風氣。

 

我1968年赴美之後，就比較少見到陳五福。但每次他來紐約的Albany看他女兒女婿時，總會順便來看我。記得第一次上紐約帝國大廈時，便是我與他一齊上去的。也因此，我與他的女婿林逸民、女兒陳倫美也成了好朋友。

 

1978年我從紐約州搬來加州之後，陳五福的兒子與三女搬來加州爾灣，因此我與他見面的機會反而增加。1986年起，每年總有機會與他見面一、二次。每次見面總是勸他要寫回憶錄，每一次他都謙虛地表示，他的一生沒什麼值得寫的。我勸他不管是偉人還是平凡的人，都應該把一生忠實地記錄下來，為時代做見證；何況他也經歷二二八事件，而且經常開會旅遊，與當代知名人物、宜蘭的民主運動人士都是知交。

 

皇天不負苦心人，我後來找到 曹永洋 老師替他寫傳，而他在1990年得知罹患肝癌後，也改變了主意，願意有人替他立傳。此書終於在1993年3月15日 正式在台灣與美國問世。我很自豪能出版第一本宜蘭人的自述傳。

 

 我特別感激 陳五福 醫師的是，1987年我闊別祖國台灣十七年終於返鄉，就是他的幫忙。我大概是出版了《自由的滋味》與《無花果》這些禁書，變成國府的黑名單人物。當年周烒明、陳惠亭與我能參加北美洲台灣人醫師協會返鄉團，就是透過他的關係才圓了返鄉之夢。

 

1991年12月我返回宜蘭，幫他女婿林逸民助選國代，他也抱病為女婿助選。選舉前一天，在羅東國小競選演說中，外面傾盆大雨，裡面座無虛席。那一天演講者名嘴雲集：陳定南、陳正言、林山田、 陳永興 都來了。但那一天最令我感動的，是陳五福的肺腑之言以及他對鄉土的熱愛，這是我生平聽到陳醫師演講最感動的一次！